《鬼戀》的作者徐訏擁有哲學與心理學背景,而《鬼戀》是其旅法期間的作品。1945年的上海,一個男「人」因買菸而邂逅一位自稱是「鬼」的女子,走上了一段探究對方身份與故事的旅途,「打開了鬼的世界,才知道人是什麼。」可以說是對這部小說最好的註解。《鬼戀》曾3度被搬上電影大銀幕,而現在將以華語室內歌劇的形式,由男高音柯大衛、女高音莫子慧與男低中音黃日珩於臺藝表演廳將故事娓娓道來。
陳慶恩曾在過去的訪談中提到「中文和西方語言不同,中文是一個有聲調的語言,改變了文字的調就不曉得唱的是什麼了,西方的歌劇有詠歎調和宣敘調的分別,但是華語的歌劇中沒有這樣專門的門類,傳統戲曲中倒是專門有對不同念白的處理,到了歌劇中則仍要慢慢摸索。」由此可見華語歌劇與西方歌劇相比,是橫的移植,不是縱的繼承,走著截然不同的路徑,面對從西方文化移植過來的藝術類型中,如何處理不同語系的邏輯以及回到自身文化脈絡中思考。《鬼戀》不僅僅視音樂注入劇情,更視華語文化特色如何融合得恰到好處,在歌劇(橫的移植)中體現華語(縱的繼承)內涵,是本劇十分值得細細探索的地方。
小說,在讀者的腦海裡,隨著筆墨拾撿字裡行間的細碎,形構文本畫面;而歌劇,則是直接透過視覺、聽覺種種感知所展現,抽象的文字情境如何過渡成為搬上舞台的歌劇,需要耗費相當的時間耕耘,從編劇開始,敘事到對白、角色到分鏡、語言轉化到粉墨登場。在小說裡,故事中的男主角(人)以第一人稱視角,訴說著與「鬼」的種種相遇、交談、互動;來到室內歌劇的版本中,編劇巧妙的增加了「月光」──旁觀敘事者的視角,作為本劇情節中深具亮點、扮演穿針引線的重要角色,並在舞台設計上,以「門」做為重要意象,男女主角因買菸而相識,編曲陳慶恩特將打火機點火的聲音寫進音樂裡,同時也使用樂器點亮了每個相對應的角色形象,例如:「鬼」利用巴松管及日本笙、「人」則利用長笛與小提琴,男女主角在音程、旋律上也皆有顯著的差異。無論是劇情節奏、音樂、對白、角色等等樣態,充滿魔力般讓文字從小說幻化為一場視、聽覺饗宴,將舞台劇的特質與全新觀點重新詮釋小說文本裡豐富的情感層次,這是每齣改編自小說的歌劇所面對的挑戰與不可能。
《鬼戀》原著小說為海派文學宗師徐訏旅法期間的作品,是一部關於人與鬼之間, 既唏噓又浪漫的淒美愛情故事。
舞台設計以「門」做為一個重要的意象,如同開啟心門、打開回憶,同時編劇家意珩增加「月光」一角成為旁觀敘事者角度,靜靜見證了這整場清絕淒美的故事,並以月的型態暗示劇情發展,與陳慶恩的音樂融合烘托整體氛圍。
《鬼戀》原著小說背景設定在40年代的上海,人與鬼穿梭在那個時代中的「過去」與「現在」,鬼如何成為鬼、人與鬼的世界在心境上的差異,直到今日,室內歌劇《鬼戀》試以當下時代背景的視角,重新詮釋漂泊在歷史動盪的愛情篇章,當時代環境所催生出的七情六慾、光怪陸離與人世間的千變萬化,人與鬼的世界,看似一個置身事外遙遠而無法觸及的虛構世界,但若深刻體會你將會發現那是一段如此逼真、深切的現實世界。《鬼戀》藉以愛情如此小的時間概念,隱射出一個大的時間秩序,它是歷史、是時代課題,端看我們如何觀看與尋找。